2014/2/20 那一夜,我心愛的阿基里斯  
那一夜,我心愛的阿基里斯
 
■職能治療師 夏榮輝
「阿基里斯」是希臘神話故事裡的第一勇士,母親海洋女神特提斯為了讓兒子擁有不死之身,抓著兒子的腳跟倒過來浸泡在冥河的神水裡,讓阿基里斯從小就擁有刀槍不入的身體。然而,阿基里斯全身上下唯一沒有泡到的腳踝,卻變成他的致命弱點,因此,「阿基里斯腱」亦成為致命傷的代名詞。特洛依戰爭中阿基里斯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在太陽神阿波羅指點下用箭射中腳踝而死去。而阿基里斯的兒子涅俄普托勒摩斯為父復仇,在木馬屠城時解決了特洛依國王普里阿摩斯。
「跟腱」又名阿基里斯腱(Achilles tendon),由小腿後方比目魚肌(soleus)與腓腸肌(gastrocnemius)所組成,自小腿延伸至腳踝後側,附著於跟骨,是人體中最大的肌腱,目的是帶動踝關節作蹠曲(腳板向地)的動作。阿基里斯腱是人體抵抗地心引力最重要的肌肉群之一,無論行走、跑步與跳躍都必須使用。因此,在錯誤或過度使用下從事身體活動,特別是合併急速變向、跳躍及瞬間加、減速的劇烈運動如籃球、足球、羽毛球和網球等,在承受太大壓力或重覆施力的累積量超過肌腱的負荷時,都將引發阿基里斯腱斷裂。就一般生理現象顯示,人體肌肉骨骼系統自25歲後開始老化,而心肺功能卻是35歲才開始老化,這落差極容易造成心肺功能較優的運動者不自覺地過度使用身體。
因緣際會下,星期五晚上被老婆的同事找去體育館羽球雙打,繼續因經典棒球賽中日對決而中斷一次的身體活動。伸展、暖身作了約十分鐘,第一場救了幾個險球,贏了。第二場開賽後為了一個網前球衝向前去時,就像視訊突然斷線,眼前一黑,跌坐在球場上,沒有傳說中的斷裂聲。回過神來,想說哪個不長眼的小孩跑到這個場地撞倒了我,環顧四周,沒人。動一動腳踝,上下內外翻動作都有,可是一看小腿下方一個明顯的凹陷。念頭一閃,慘了,小蔡醫師的翻版,殷鑑不遠,而且,同樣是黃金右腳。小蔡醫師是在公訓中心就認識的籃球好友,過年前曾至醫院探視小蔡醫師,知道一切都有可能發生,雖因而影響了從事籃球活動的強度與頻率,但卻無法阻擋對競賽型身體活動的喜好。
在大夥兒的攙扶下上了車到急診照X光,骨頭沒事,希望只是撕裂傷。預約下周門診做檢查,門診醫師聽完主述後做了診斷跟腱完全斷裂的「西蒙茲-湯普森測試」(Simmonds-Thompson test):跪姿;腳踝懸空,擠壓小腿後側肌肉,結果無法呈現朝下的動作(正常情況足踝會朝下-蹠屈),確定跟腱斷裂。手術前聽了詳細的麻醉說明,以半身麻醉的方式進行手術,過程中因麻醉藥物的影響嘔吐了數十次的液體,細心的護理師幫忙清理,也證明晚上12時禁食後就沒偷吃東西了。
為了讓縫合處張力最小,有利於肌腱癒合,手術後以石膏固定右足踝關節在蹠曲30度(跟腱最短的位置)。手術後醫師說沒有因晚幾天手術而導致斷裂的肌腱產生攣縮。可怕的是,手術後二小時就有個人拿著附有吸塵器的電鋸,要把石膏上醫師已標記好的地方開天窗,以便未來為縫線換藥。老婆在旁也是瞪大眼睛,看著他俐落的抬起小腿就開始動手,我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個失手,割的太厚,不就又要進手術房再吐一次。安全完工後技師還開玩笑說:緊張刺激ㄡ。麻醉藥效過後,傷口痛到不行,吃止痛藥效果沒很好,打了針才比較好睡。
避免傷口癒合前再次受傷,手術後以石膏固定四星期,向醫院請了一個月的長病假,碰上同事也請病假,還有同事高考分發離職,科內人手頓時捉襟見拙,還好長官們的協助才解決此一難關,也感謝主任與同仁的協助與關心。在家休養期間的移動、轉位、沐浴等日常生活多使用有輪子的椅子與許久未運用的工作簡化與能量節省原則( priciples of work simplifiction and energy conservation )等生理疾病職能復健技巧。
之前阿基里斯腱斷裂最有名的例子莫過於中國大陸的劉翔。打破過世界紀錄被稱為「跨欄王」的劉翔,曾獲一枚奧運會金牌、六枚世錦賽獎牌、三枚亞運會金牌和兩次世界冠軍。劉翔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110米跨欄比賽場上,全球注目下跨越第一道欄時因阿基里斯腱斷裂而摔倒。但在我復健過程時,因籃球巨星布萊恩(Kobe Bryant)的受傷有了更多話題:2012-13年球季力拚西區最後1張季後賽門票的湖人職業籃球隊,最後關頭一哥「小飛俠」布萊恩4月13日在主場迎戰金州勇士隊時,因進攻甩開對方防守,使其左腳阿基里斯腱撕裂,致其傑出的職業生涯產生最具破壞性的挫折。
手術後石膏固定期間,因患處血液循環很差,以好腳支撐的單腳站立時還會引起患肢小腿腫脹,要頻頻抬高休息才能緩解疼痛。患肢大、小腿因缺乏抗地心引力的肌肉收縮動作,四個星期後明顯萎縮了一圈。休養期間還辛苦的請同事幫忙送小蔡醫師貴重的垂足板(布萊恩也用的款式),在四星期時拆石膏擺在九十度的姿勢後,做伸展肌腱的動作,以防止肌腱變僵硬和無力,亦避免軟組織粘連等併發症。
身為職能治療師,復健活動當然就不假手他人:腳踝關節主、被動動作與按摩疤痕附近的軟組織,有助於降低水腫和建立新的肌腱纖維方向。開始時簡單地旋轉踝關節(內、外翻;足蹠屈及背屈;蹠屈與內翻形成的「內旋」和足背屈與外翻形成的「外旋」),運用身體重量從事小腿肌力的拉張與重量訓練,如患肢單腳站立與扶物抬腳跟等動作,大約二個月時不再使用助行器以訓練正常步態。醫師說雖然肌腱已縫合,不過運動中受傷的機會還可能再度發生(患、健肢),不可以輕忽。總之,未來須避免激烈的身體活動。這次受傷的經歷,體驗到肢體不便者的困難,也對行動不便者更加有同理心與耐心。受傷過程中感受到長官、同事、鄰居、親朋好友的關懷,感受到周遭處處的溫暖,深深刻劃在記憶中。

【參考資料】
1.Richard Johnston III. Achilles Tendon: Tendinitis and Tears.
http://www.hughston.com/hha/a_15_1_5.htm。
2.洪子晴。NBA/「小飛俠」布萊恩倒了!恐跟腱撕裂賽季報銷。http://www.ettoday.net/news/20130413/192108.htm。
3.施國正。跟腱斷裂(Achilles tendon rupture)。http://www.mil.doh.gov.tw/Introduce/Files/38.%E8%B7%9F%E8%85%B1%E6%96%B7%E8%A3%82.pdf。
4.葉文凌。專家說法 術後彈性差 休6個月開始練習。蘋果日報。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sports/20130414/34951580/ 。
5.維基百科。阿基里斯。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98%BF%E5%96%80%E7%90%89%E6%96%AF。
6.維基百科。Achilles Tendon Ruptures。http://www.orthoontheweb.com/achilles.asp。